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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聯合報裡夾著一份精簡版的紐約時報。其中有篇報導大大打擊了我這自認還讀過幾本書的外國文學主修生的基本常識和道德觀念。


紐約時報記者Randy Kennedy報導,有位年僅十七歲新瑞女小說家的Helene Hegemann在德國獲得了重要文學大獎的提名。然而,馬上有位同為小說家的部落客跳出來控訴自己的一大段文章遭該女盜用。老故事,不新奇。君不見台灣某位受過高等教育、主持多檔知性節目的知名作家也曾玩過這種不光采的把戲,但是書照樣賣得很開心。新奇的是,這位德國女小說家不是拐彎抹角的抄襲。她連避開爭議最基本的抽換辭面都完全不打算做,而是未經同意直接將別人的文章一大段一大段原封不動的用在自己的小說裡。更新奇的是,被當事人揭發她剽竊他人作品之後,她甚至理直氣壯的宣告她本來就是故意這樣做的。她說:「這不是剽竊,是"remix"(如同唱片混音)。這不是抄襲,是『共有創作』(直接拿手邊現有的任何資源來達成她的目的,儘管資源所有人並不願分享)。」


哇噢。原來這就是所謂的"copy and paste"新世代。


儘管我個人再不情願接受,打平深度、抹煞內涵的後現代拼貼文化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好吧。不爽不要看。但是,我這顆27歲腦袋瓜裡的思維真的已經迂腐到遠遠落後於時代潮流之後了嗎?為什麼Helena的理直氣壯我完全無法理解?


如果這種直接剽竊行為對文學創作而言還還不夠羞恥,記者Randy Kennedy更介紹了一位較Helene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美國男作家David Shields。David的新書幾乎從頭到尾全部都是直接引用各個作家的作品(除了他自己的。這樣也稱得上小說家。這樣也能出書賣錢。算他狠)。不只如此,David也抱怨他已經厭倦了傳統小說的形式,更聲稱「借用」本來就是文化的本質,而且反正「能說的都早被說完了」,連愛默生、艾略特和喬伊斯等等文學泰斗都有「借用」別人的作品,他為什麼不可以......等等,還沒說完。他又說到盜用他人作品其實是一種「聯合創作」的概念(原來單方面的抄襲剽竊也能構成「聯合創作」啊,看來我書都讀到背上去了),而這種所謂的「聯合創作」,則是在這個「小說已死」的時代中讓文學繼續生存下去的唯一機會。嘩~真是任重道遠啊。為了文學之存亡而剽竊抄襲,真是再偉大也沒有了。


而且,原來在我很討厭的「作者已死」被提出來之後,還有個「小說已死」。原來文學,作為一種藝術形式,已經日薄西山,而我這外國文學主修生竟渾然不自知。竟還徹夜不眠地讀著手上的小說。徹夜不眠地感動著。


「作者已死」理論的專家到處都是,我想我不應在此多以贅言班門弄斧。但是,我真的不是很清楚所謂的「小說已死」是什麼意思。(那麼,我讀到今早六點才睡覺的小說是鬼魂顯靈嗎?還是我有小說戀屍癖?)所以,嗯,真不好意思,我Google了一下"Death of the novel"。結果勒?沒啥像樣的結果。雖說Wikipedia(維基百科)本來就不應該是一個嚴謹的學術人做研究時的主要資料來源,但至少不會把白的說成黑的、把鯨魚說成大象吧。好,總而言之簡而言之,所謂的小說已死,據維基百科指出,是某些人(大部分是美國人)在嚷嚷:「歐洲文化都已經走向虛無主義了,所以小說已經死了啦」、「現在已經沒啥重要人物可以寫了,所以小說已經死了啦」、「美國戰後時代的偉大作家都死得差不多了,所以小說已經死了啦」......


所以說,只有歐洲人和美國人有能力寫小說?

所以說,只有重要人物配得上當作小說主題?

所以說,只有美國戰後作家才稱得上是作家?


所以說,我讀到今早六點的《微物之神》不是小說。而閱讀那本不是小說的小說所帶給我的感動自然也不是讀小說的感動。因為他們說小說已死。歐耶!(拉炮鼓掌與香檳)


所以說,根據我今天讀到的這則紐約時報英文報導(假設它沒有造假),這是個剽竊他人作品也能理直氣壯入圍文學獎的,小說已死的世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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