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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嚴格來說是今天清晨(看House of Cards看到早上六點才睡3_3)──我作了個架構完整、人設豐富,幾乎可以發展出一部精彩日劇的大夢。夢的內容是這樣的:

 

我掉進了江戶時代,確切來說是五代將軍綱吉在位的延寶年間。當時的江戶有著兩大不為人知的神秘黑幫,其一隱身吉原遊廓(公營花街)中,首領是擁有神秘異能但不良於行的盲眼花魁。另一個黑幫則是由聰明絕頂但時日無多的病弱劍俠當家的浪人集團。姑且就分別稱之為花魁組與浪人組吧。這兩個黑幫組織和其他黑幫組織沒什麼不同,一樣有男有女、階級嚴明、架構龐大、滲透各個角落,而兩位首領之下的幫眾們也都是為了保護主子、貫徹命令而隨時準備奉上性命的忠犬型部下。

 

這兩個黑幫組織與其他黑幫組織唯一的不同,就是其中成員由上到下全部都是(不好意思我知道江戶時代配上英文字很怪)LGBT圈內人。所謂LGBT,簡言之就是男同志、女同志、雙性戀、變性人、雙性人和其他性別少數族群的總稱。

 

呃,我接下來的夢境可能有點兒少不宜(吧)。老實說我也不曉得判定18禁的具體根據究竟有哪些,但為求不汙染未成年者清純無暇的視聽,請未成年的小朋友們自主規範、不要繼續閱讀,乖唷。

 

 

花魁組的主要業務,是替被白嫖、被惡意傷害或被施以非人道凌虐的遊女(妓女)和男娼們向尋芳客討回公道。除此之外,他們也會視情況以低廉收費甚至情義相挺的方式替受了委屈的民間LGBT圈內人主持一般管道無法取得的正義。這種類似花街版《必殺仕事人》的行為雖稱不上光明磊落,至少仍確實遵守著黑道中盜亦有道的規矩。

 

另一方面,由於「浪人」即為觸怒上級或失去主子而淪落民間的前武士,因此浪人組人脈寬廣,掌握著幕府內部、公家單位與諸國大名的許多情資。他們營運的方式,主要就是對中上階級的LGBT圈內人傳遞訊息、提供諮詢,必要時以武力解決各種礙於身分地位而不便公開的疑難雜症,並藉以索取報酬。

 

畢竟都是圈內之人,曉得那種見不得光的壓抑與難處,兩個黑幫組織自然都默默認可了彼此的存在。話雖如此,由於往來對象不同,他們長年以來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秉持著心照不宣的默契各自活躍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不去過問對方事務,也不以窺奇的眼光探究對方底細。

 

然而,就在我掉進江戶時代的不久之前,花魁組和浪人組槓上了。

 

一開始只是互扯後腿、互相妨礙之類尚不值得大動干戈的擦槍走火。

 

接著,各式各樣的挑釁與攻擊就這麼無預警地蔓延開來,雙方都陸陸續續出現了死傷和難以收拾的爛攤子。

 

在我落入江戶時期、以直同志(對LGBT社群友善的異性戀)的身分成為了負責照料盲眼花魁生活起居的侍從不久之後,兩個黑幫組織爆發了史上最嚴重的衝突。

 

首先,浪人組方面發現他們長年以來一直仰賴著的線人,也就是不斷從幕府高層中替他們提供情資、居中傳話的優秀高級武士被迫切腹自殺了。原因據傳是吉原花魁組的人向該武士的主公兼老丈人密報他其實是男同志,不只愛去吉原狎男娼,還將在吉原染上骯髒的疾病傳給了清白的夫人(主公的女兒)。

 

該武士確實是男同志,也確實迫於傳宗接代的壓力而娶妻生子,但問題是他一直十分愛惜羽毛、壓抑性向,不只從未光顧吉原,更不曾染上不可告人的疾病。只可惜他就這樣十分不堪地被「強迫出櫃」,也因「欺騙主公、玷汙夫人」的罪名被判處切腹自殺。

 

那位武士切腹之後,吉原中所有的陰間茶屋(江戶時代的男娼服務恩客的地方)都遭到了蓄意縱火,許多男娼因此葬身火窟、被火毀容,或燒成身障而無法再接客。幾名逃出火場的男娼甚至無故失蹤,接著被人發現他們曝屍鬧區,全裸的身體上還爬滿著用刀劃出來的「娼」字。

 

事已至此,花魁組與浪人組裡的成員們早已按耐不住,你死我活的總體戰箭在弦上,隨時一觸即發。

 

沒想到,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兩大黑幫組織的首領竟然都沉住了氣,非常低調地協議以秘密交換人質的方式維持崩壞在即的和平。

 

於是,我就以人質身分被送去了浪人組,見著了浪人組的首領。

 

本來我以為他一定是個詭計多端、居心叵測的老狐狸,沒想到他十分年輕,是個非常冷靜理性、斯文有禮的TOP。如果他沒有抱病,應該也是極受歡迎、武藝超群的英挺劍俠,只是他現在非常虛弱,氣色早已差到和死人沒什麼兩樣。老實說,我完全搞不懂他撐起病體管理事務的精神力就竟是打哪來的。

 

他並沒有對我做出任何不禮貌的事情。不只允許我自由活動,也嚴厲阻止下面的弟兄對我動粗,只是默默把我帶在身邊,並反覆告訴我:

 

「我不知道花魁大人的動機,也不想再追究。我們本來就是社會中的少數了,停止這種無意義的自相殘殺吧。」

 

我不知道他說這席話時究竟有多真誠,但我實在找不到反對的理由。更何況他是個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病人,逞兇鬥狠、傷及無辜這類不良屁孩才會做的報復之舉實在不像他的決定。

 

那麼,究竟是誰下令火燒吉原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部下中雖然不乏血氣方剛之輩,但畢竟都是絕對服從、調教得當的忠犬,並沒有特別腹黑的可疑份子。

 

百思不得其解啊。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我待在浪人組首領身邊的期間,我家花魁竟然再次遭到「浪人組」的突襲。

 

浪人組首領眼見我心急如焚地想要回去保護雙眼失明又不良於行的花魁,因此立刻把我放了,而我也三步併作兩步地衝回花魁的住處。

 

回到花魁的房間內,只見一片殘破、滿地鮮血和橫七豎八的屍體。攻擊者早已不知所蹤。

 

兩個平時擔任花魁貼身隨扈的同伴也為了護主而殉死,肚破腸流、身首異地。

 

現場仍有呼吸的,只剩暈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浪人組人質。

 

哪管得了他呢,我跨過他橫躺著的身體,繼續紅著眼眶翻箱倒櫃地尋找著可能被其他同伴藏起來的花魁。

 

找不到。

 

找不到。

 

我急得都快噴淚了。

 

然後,我聽到從頭上傳來的呼喚。是花魁的聲音。

 

不對啊,頭頂上就只有幾根漆黑的梁柱和薄薄一層天花板,完全沒有可以藏身的餘裕。

 

但是,呼喚聲還是持續傳來。

 

接著,彷彿是回到現代看起了科幻片似的,一根粗大的梁柱開始慢慢生長、變形,最後結成了梯子的形狀。

 

我想也不想地爬了上去,進入了一個本來不存在的空間。臉色慘白的花魁虛弱地趴在地上,但仍對著我的方向揚起了十分勉強的微笑。除了兩位殉死的同伴外,其他還活著花魁組員都藏在這裡。

 

頓時間,我終於知道我家花魁的神祕異能是什麼了。

 

她,可以扭曲空間、製造空間,藏起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祕密。

 

看樣子使用這種能力必須付出非常大的代價,說不定她雙眼失明、不良於行就是長期使用能力的負作用。

 

不管怎樣,還好花魁平安無事。

 

幫助同伴們彼此清創、縫合、包紮之後,我決定回到「正常空間」裡去問問浪人組的人質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回到花魁房間後,梁柱立即恢復原狀,藏身之處的入口也立即消失,抬頭望去絲毫沒有任何異樣。

 

我毫不客氣地用腳趾推另一個人質,然後蹲下來猛拍他的臉頰,好不容易把他給叫醒了。

 

他十分痛苦地起身,一隻手還下意識地護住了方才似乎遭到重擊的後腦勺,滿臉困惑地對我說:

 

「他們衝進來見人就砍,說是要替浪人組的人報仇、要花魁殺人償命。問題是,我完全不認識他們啊!我從小就被首領收養,組裡上上下下我都認識,唯獨他們幾個我從來沒見過!」

 

聽到這席話,我頓時間全懂了。

 

這根本不是什麼兩大LGBT黑幫的惡鬥,而是有人抓住了他們不過問彼此細節的弱點趁虛而入、製造事端,希望挑起雙方的敵對意識,最後在兩敗俱傷中自我毀滅。

 

說到底,這個圈子裡的人比誰都清楚被仇恨、被強迫出櫃、被剝奪本來就已經所剩無幾的尊嚴是多麼殘忍的事,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這樣彼此迫害呢?

 

一陣惡寒竄上背脊,我感受到來自我出身的異性戀世界的惡意。

 

 

然後我醒了。

 

 

 

 

後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個夢超有趣的有沒有?能作出結構這麼完整的夢,真令人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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